有一種說法,說人的性格大多成型于童年時期。
陳念安偶爾會想起幼時在福利院,落了灰塵的記憶。他從記憶里自己就沒有特別開朗的時候,不怎么笑,也不怎么哭。
福利院里有個秋千,陳念安偶爾會坐在上面晃悠。大概是因為陳念安總板著一張臉,他坐秋千的時候,除了弟弟,沒有誰會主動靠過來。
他就在那秋千上慢慢蕩過來,蕩過去——那時候秋千綁在一顆樹邊,樹葉簌簌落下,落在他的頭頂,落在身上。年幼的孩子覺得自己慢慢變成了一顆樹。
那時候陳念安還不知道“孤獨”這個詞是什么意思。
有很多事情,他是沒辦法告訴陳遇安的。沒什么別的原因,他是哥哥,哥哥不能露怯,不能靠不住,不能軟弱,不能哭泣。
慢慢他便習慣了所謂“孤獨”,剔除那些多余繁瑣的社交關(guān)系,他活得清靜,只要主動選擇遠離別人,便不會被所謂謊言和虛假所傷害。
實在需要些熱鬧氣的時候,陳念安也有自己的辦法。他喜歡孩子,在孩童長大成人之前,那些純凈的靈魂帶給他人間的煙火氣,也讓他消解孤獨帶來的負面情緒。
他原以為是如此的。一輩子也就這么過去,幾十年過去他又會成為一個枯燥的成年人、中年人、老年人,社會關(guān)系上永遠只有一欄兄弟的名字。
末日來得突然,來得輕巧,卻是實實在在將他的生活打碎了。
最大的變化,或許就是不再孤獨。
七號是他的小尾巴,他的影子。他和陳念安黏在一起的時間甚至要比弟弟之前陪伴他的時間更長——長到陳念安自顧自把這眼里裝星星的孩子劃入了“家人”一欄。
然后時間便過得極快。快到他的小狗一朝長大成人,有了一種叫愛慕的特殊感情。
愛慕?愛情?愛?
那是什么東西?
陳念安不好意思說自己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情,他不是圣人,從少年時候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與眾不同的性向,他是有過在心里默默嘲諷自己的時候的。
他自嘲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要與這“孤獨”二字作伴。
陳念安突兀地記起他喝酒那天。那會兒模模糊糊,似乎是做了錯事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