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潤一時間竟忘記了向上,呆呆地看著三生鏡中的那位少年。
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裳,從頭到腳衣飾十分簡單,只用一根藍色的發(fā)帶將頭發(fā)高高束起。他只是簡簡單單往那里一站,便像是一根修竹,干凈磊落中帶著清雋的秀雅,恬淡而清俊,端方如皎皎明月。
他很年輕,眼眸十分明亮,里面全部都是眼前的元潤,縱然在這厚重的巖漿之下,他身上那股子清淺的溫潤自持依舊是那樣的醒目,讓元潤的腦袋嗡鳴了許久,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自己竟又往下墜了許多,只好攥著鏡子再往上游。
不一樣。
他明明清晰的記得,千年前他于天暉坊接了天字三號任務(wù),任務(wù)目的是取得君綾玉,任務(wù)目標是一位叫路丞的少年,記得自己為了任務(wù)整整在路丞身邊待了三年,終于取得了路丞的信任,而后趁他不備偷走了君綾玉……
他甚至還記得自己和路丞在一起相處的每一個瞬間,從一開始制造機會偶遇,到后來死皮賴臉的跟在少年身邊日日噓寒問暖。
那些畫面是那樣的平淡和無趣,讓元潤回想起來時總覺得自己那三年煎熬萬分。
可他現(xiàn)在卻看到,空鏡里的自己笑得極其張揚,他臉上不知為何有些黑黑的,手心手掌也是黑的,笑起來時全臉只能看到那一排雪白的細牙,那開懷的笑意直直透過三生鏡打在了他的心口,又酸又麻。
元潤竟然不記得。
他不記得自己曾經(jīng)和‘路丞’有過這樣的相處,不記得自己曾經(jīng)那樣暢快恣意過。
“我不管!”三生鏡內(nèi)的元潤呲著牙用那雙黑漆漆的手扒拉住路丞白皙的衣裳,一捏一個臟兮兮的手掌印,而后更是過分,直接兩只手一齊捧住了路丞的臉胡亂搓了搓,直到將那張干凈的臉搓的黑一塊白一塊,這才滿意的停下了手,“就算你發(fā)現(xiàn)了我也要捉弄你!略略略!”
他用大拇指福刮過了自己的鼻尖,十足的小流氓氣息,而后將下巴微微抬起,挑釁般道:“怎么,你難道要生我的氣?”
路丞被他鬧得都快沒有脾氣了:“現(xiàn)下我們都臟了,你開心了?”
“開心!怎么不開心!你個小古板,總是這不許我做那不許我做的,這有什么?為什么非要成日像個公子一般干干凈凈恭敬有禮的?活著不就應(yīng)該隨性一些么?”
路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,又看了看手上灰和衣服上臟兮兮的手掌印,看著手心的黑灰無奈地笑了笑。
畫面突然消失了。
元潤一驚,這三生鏡該不會只能看這短短的一個畫面吧?
他將那鏡子在手里晃了晃,鏡子毫無反應(yīng),他又試著往三生鏡中輸入妖力,而后塵封的鏡面這才又一次亮了起來,只不過有些斷斷續(xù)續(xù),好像是能量不夠充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