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倩從安全通道一路跑下去,許亞非已經(jīng)出了公寓大門。
她一直追到馬路上,叫住了他。
許亞非停下腳步,沒有回頭。
她緩步走到他的面前,望著他有著淡淡固執(zhí)的表情,緩緩地將照片拿了出來。
“老人家兒子的照片沒有丟。”
許亞非低頭,目光落在照片上,卻并沒有很驚訝,反倒極其平靜。
于倩盯著他問,“這照片上的人是你,老人家要找的兒子就是你,對不對?”
許亞非沒有說話,因為照片擺在眼前,他沒辦法否認。
“你為什么不認他呢?你和你父親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?”
許亞非兩手插兜走到一邊,低頭無意識地踢著腳下的一個小石子。
“他也不認得我,他……”
“可他的心記得。”于倩打斷了他。
“老人家失憶是因為他病了,可是即便是病了,很多東西他都不記得了,但他至少記得一件事,那就是找尋兒子?!?br/>
許亞非那只踢石子的腳驟停,大概足足有十秒,他都僵立著,未動分毫,仿佛連呼吸都刻意放輕,不想泄露任何。
于倩說,“我記得你說過,你父母在你高考前就離婚了,父親離家?guī)啄甓紱]回,也許他不是不想回來看你,而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?他后來一定是得知你在這里上學(xué),所以才千里迢迢地來找你,不懂英文在國外生存沒那么容易,在找你的過程中,他一定吃了不少苦。或許正是因為他找不到兒子,思念過度,才造成他現(xiàn)在精神失常?!?br/>
許亞非沉默了好一會兒,才終于平靜開口。
“于倩,我三十多了,當(dāng)然不是十七八的叛逆年齡,事實上,在十七八的時候我也沒有叛逆過。從來我都爭做好兒子,好學(xué)生,我的心里有孝字。我不是恨他,也不是不認他。過了這么多年,也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的事情,期間我母親去世也沒見到他人,我確實曾經(jīng)在心里怪過他無情,我以為他組建了新的家庭過得很好,所以把我們母子忘了?,F(xiàn)在他突然這么狼狽地出現(xiàn),我確實沒有做好面對他的準(zhǔn)備?!?br/>
聽完他這一席話,于倩心里突然好難過。